後來的日子安穩的像是在騙人,不過我跟小少爺的距離感還是明顯的擺在那裏,也許有些人就是那樣,光是待著氣場就跟你百般不合,既沒有契機也沒有原因,就是那樣。

意外的是我跟翔奕倒是成為了好朋友,他特別的能聊而且又很歡樂,而且怎麼說,是個神秘的人,時不時會望著窗外發呆,比手上抱著的貓還像一隻貓,充滿神采的大眼睛總是滴溜溜的轉著,跟軒毅兩個臭味相投超常弄些惡作劇。

喔,說到貓,林家養了超多的貓,玄關附近好像會出沒三花跟白貓,到了長廊的部分是一隻虎班的地盤,後院那裏更是群貓割據著,林林總總有十來隻後來我也懶得數了,走到哪都有貓咪的身影跟腳印,易汀跟軒毅的興趣好像就是撿流浪貓回來養,我時常會捏著貓咪的肥肚子想,說不定我就像這些貓一樣,骯髒骯髒的流浪著,然後就被撿回來了。

不過這樣其實也不壞,流浪雖然自由,卻沒有家的平穩,而且他們也不怎麼管貓咪的去向,我打賭他們自己都不確定宅邸裡到底有幾隻貓,所以很自由,我甚至有點想要長期居留。

「欸,翔奕,聽說你跟小少爺打過架?」

我開了罐頭餵著一隻肥橘貓,而翔奕正拿著奶瓶餵著不知道被哪隻貓媽媽放在陽台底下的小奶貓,一隻隻像扭動的小鼠崽似醜醜的咪嗚著。

「喔對啊,就我那時候好像在打籃球吧,球滾到了易汀旁邊但是我叫他撿卻沒有回我,好像從背後傳來的聲音他聽不清楚?但是我跟他不同班我根本不知道啊,我就走過去撿球回了句你耳聾喔幫我撿又不會怎樣,然後就被揍了。」

「小少爺真血氣方剛耶

「然後我就超火大的回毆了,還把易汀打到流鼻血,兩個人打到眼眶都充滿血絲,不過我比較厲害,我還趁機揍了他肚子好幾下,他看起來快吐了。」

翔奕很炫耀的比了個讚給自己,奶貓們很配合的咪了幾聲。

「嗚哇

論打架前先確認對方不是籃球校隊的重要性。

「我那時也打到氣頭上,然後有人跟我說他真的耳朵有問題時,我還是很生氣,就跟他說我今天又不是歧視你而且你本來就是耳聾啊,就算你覺得我這樣侮辱你你可以說我會道歉,你打過來就表示你自己修養不好!有沒有禮貌是跟你的缺陷沒有關係的,不然我心情不好腳扭傷什麼的難道可以打人嗎?」

「哇賽,你也是很猛不過這就算了,之後當朋友就算是以拳會友?但你們怎麼當著當著就交往了?」

「其實我也有點想不起來了,好像有次就在看電影什麼的,散場時我拿著沒吃完的爆米花準備要倒掉,然後跟他說我覺得跟他相處最輕鬆還什麼,他就說那我們要交往嗎這樣問我,我就說好了。」

到底是你太好追還是。」

「不是,我跟你說,易汀認真告白時真的是帥到我心臟停了一秒,真的,我跟你說真的會很心動,尤其你又知道他都是那個認真到極致的表情,一瞬間有種只能答應的感覺!」

我抱著貓退了一步,用肉掌抵住翔奕靠近的臉,扮著鬼臉回他。

「是是是,不過其實我不需要也不想知道你家小少爺有多帥多有魅力,你慢慢喜歡就好沒有人會跟你搶。」

翔奕笑著坐回去拿濕紙巾幫小貓催便,兩個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屁話,還跟他說到我暗戀文揚然而人家失戀失著就跑去日本了,連告白的機會都沒有。

翔奕聽完只是微微笑著,一下一下拍著小貓,小貓微微的打了嗝。

「我覺得你可以告白啊,或許哪天他真如自己說的徹底放棄後,你就可以跟他交往了,畢竟都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不把握機會的話你有一天會後悔的,世事無常。」

我還記得那時候翔奕的側臉在燈光下模糊成了柔和的曲線,充滿男子氣概又有點幼稚的表情充分展現出二十來歲,介於成人與孩子間的特有氣質。

只是我沒想到,他的年齡就停在了這一刻,然後再也無法繼續。

易汀、軒毅和我在機場為他送別時,為他的比賽送上祝福還喜氣洋洋的,小少爺還旁若無人的擁吻了翔奕,我和軒毅還尷尬的跑去另一邊看飛機起降。

之後幾天我們從新聞上得知他們得了冠軍,他舉著獎杯的樣子是那樣的張揚卻又不討人厭,笑容散發著陽光和不羈。

易汀也一反常態的隨身攜帶著手機,為了不錯過翔奕傳來的任何一點訊息,冷淡的眼角也隱約帶著一股笑意。

我算了算他說要回國的日子,買了他喜歡的草莓塔想說大家可以分著吃,但我一踏入家中時卻莫名的感覺特別安靜。

將草莓塔冰入冰箱,我走進客廳,易汀坐在沙發上青著臉,而軒毅慘白著回望我的視線,欣沂默默的在哭著,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覺得特別不妙。

跟我擦身而過的夫婦我記得是翔奕的爸媽,他們看起來也剛哭過,我一頭霧水的坐下,想要詢問卻覺得不是開口的時機。

易汀沉默了好一陣子,突然起身離去弄出了不小聲響,我嚇了一跳。

「那個、怎麼了

過了好幾秒我總算吞了口口水開口,軒毅咬著嘴唇猶豫了好幾秒。

「翔哥他在賽後好像、出門的時候,看到有人被搶劫就去幫忙了。」

「嗯?」

「那時候在制伏歹徒的過程中、那個、頭部受到重擊,本來覺得沒事搭飛機準備回國

不知道為什麼,軒毅的語氣讓我的虎口隱隱的犯疼,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下飛機沒多久突然就倒下了,說是引發了蜘蛛網膜下腔出血什麼的,然後

我眨了眨眼睛,眼前閃過了他笑著說世事無常的笑容,鼻腔酸了一下。

「啊所以他現在在住院嗎?哪一間

「不是

軒毅抖著嘴唇,聲音像是從嘴中輕輕吐著空氣一樣的飄忽。

「說是、說是去世了翔哥他

我掩臉深吐了一口氣,淚水大滴大滴的滑落,聽得見自己顫抖的呼吸聲還有序亂的心跳。

「翔奕是說翔奕嗎?為什麼我、什麼?他

那一晚,整個家裡死氣沉沉的,飯廳上每個人都沉默的吃著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然後從那天起,我就沒看見易汀從房間裡出來過了,他翹了課也不出門,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每餐都是端到房外給他。

一開始我也想說沒有辦法,但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在第十幾天時我真的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走到了林易汀房間敲門。

「喂!林易汀你夠了吧?你知不知道軒毅有多擔心,你飯也不吃搞什麼自閉!你搞屁啊?想殉情嗎?翔奕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給我為了他活下去,死屁喔!」

我瘋狂的敲著門卻完全沒有回應,火大的去跟軒毅拿了林易汀房門的鑰匙打算來個強行突破,扭開門卻看到他直挺挺的站著。

月光從窗外灑了進來,微微的把他鑲了一條銀線在輪廓上,柔軟的頭髮披散著,微微蓋住了那雙深棕色的眼睛。

他的皮膚看起來變得更加的蒼白,襯出他眼皮底下的淡青色,而我只是愣愣的看著他下巴新長出的鬍渣想了一句,原來就算你半死不活著還是照樣能新陳代謝。

「喂、林易汀,你也夠了吧。」

我喊了一句,林易汀像是剛剛甦醒一樣轉過來望著我,那眼神完全像是剛死去一般。



他小小聲的說了聲,我皺起了眉毛。

「什麼?我聽不見,林易汀你大聲一點。」

林易汀看了我一眼,睫毛好像輕輕顫動了下,一滴眼淚從他的頰側滑下。

因為月光,所以一瞬間,他看起來脆弱的像是可以一手捏碎一樣。

見。」

他聲音還是那麼小聲,我不耐煩的又走近了一點。

「你說什麼?」

「徐凡

他注視著我,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他舉起手捂起了右耳。

「徐凡,我聽不見

「喂!林易汀你!」

在我的呼喊聲中,林易汀一聲不響的倒下了,在地毯上發出了很沉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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