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迷糊的讓林易汀幫我穿好浴衣,任他把我抱回自己的房間然後糜爛的睡到了過中午的時間,接著在軒毅的大叫聲中清醒。

「凡哥吃飯了?汀哥?」

我抓了抓頭髮翻身,把林易汀擱在我身上的手推開撐起上半身,轉了轉脖子感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有點痠疼但還可以走。

軒毅的目光來回的看著我跟林易汀,有點找不著頭緒,我疲憊的笑了下,搖了搖還睡得很深的小少爺,順手拉了下彼此的衣服遮著身上的斑痕免得嚇到小孩。

林易汀動了下沒有睜眼,伸手扣住我的後頸下壓似乎想要索吻,帶著睡意的低啞嗓音聽起來有種色情的感覺。

翔奕。」

我暗下目光,用手擋住了他的嘴唇,林易汀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才慢慢眨了眨眼睛轉醒,在看清我的臉時眼中最後一絲柔情瞬間隱去。

徐凡。」

「嗯、是我。」

我拍了拍他的臉,轉過去看著軒毅笑了笑,而軒毅遲疑的看著我們兩人,小聲的說了聲。

「凡哥、汀哥,吃午餐了。」

我點了點頭給了林易汀一個拐子起身,然後走到衣櫃開始翻衣服,林易汀還坐在床上看著軒毅沉默,自從他耍自閉以來這兩兄弟似乎也是好久不見了。

「汀哥,你今天會來餐廳吃飯嗎?」

軒毅擔心的看著林易汀,在發現他氣色改善之後好像鬆了口氣,軟呼呼的笑起來,林易汀冷淡的神情也鬆了點,伸手拍了拍軒毅的頭頂答了聲嗯。

軒毅特別開心的望向我,然後我敲了下他的頭又揉亂髮型。

「嗯什麼,小少爺那你回房間梳洗什麼的,軒毅你也先去餐廳我要換衣服了,兩個男的看我更衣我也是有點尷尬。」

我將林家兩兄弟往門外推,頭抵著門板呼了一口氣,將腰上的結鬆開,浴衣落到了我的腳邊,我輕輕踢開一步一步走到全身鏡前面看著自己的裸體,按著自己的脖子感覺著那裏的脈動,一跳一跳的、馬上就能死掉的感覺。

脖子、鎖骨、胸口、下腹我面無表情的順著手遊移的位置巡視自己的皮膚,輕輕點著上頭的紅痕,微溫、乾爽的皮膚上殘留著和林易汀相似的氣味,蒼白、病態、執著

空虛。

我抱膝蹲下,深呼吸幾下乾嘔了起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然後被地毯吸乾。

徐凡、徐凡,你真可悲,徐凡。

我看著自己鏡子中的倒影微微笑著,赤裸著、磊落的看著我、嘲弄我。

徐凡,啊、真可悲,你昨晚是怎樣?撞邪了嗎?你伸手拉著小少爺上床了,呻吟著、哀求著讓他反覆的在你體內進出,爽嗎?你很爽嗎?

徐凡,你真可悲。

我嗚咽無聲嘶吼著,緊閉雙眼抓著手臂顫抖,但是誰也無法救我,皮膚漸漸的涼了下來,房間太大太空曠,就連我細弱的啜泣彷彿都能重重迴響回來,腦子裡嗡嗡作響著、響著、響著、疼著、疼著。

慢慢的,又沒有感覺了。

在冷靜下來之後我抽了幾下鼻子、抹了抹臉,看著鏡裡狼狽的臉笑了起來,拖著腳步走向浴室沖了個澡,粗略的用浴巾擦乾隨便的套上兩件衣服就當完成了什麼大事,走到鏡前再次確認沒有露出皮膚上的吻痕,看了看地上那件屬於林易汀的浴衣,淡淡的踩了兩腳。

開了門、然後闔上,沉重的關門聲在我心口上不深不淺的刮過了一道,滋溜溜的淌著血,煞有其事的鈍痛著。

臉上僵硬的表情還有渾身的倦怠感越發清晰起來,我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地板上的花紋,這個家還是那樣令人看不膩的華麗,也是那般的不容易親近。

太慣於垂眼使得脖子總隱約帶著痠痛,不想還好、一思及就像是開了開關似的沿著後頸微微的疼了起來,我伸手捏了捏呼了口氣,不知道、好像有誰說過,說若是總低著頭就看不見天空,可是我縱使抬頭也尋不著一角能翱翔的宇宙。

吶,飛翔的感覺怎麼樣呢?是舒暢還是煩悶?是高昂或是寒冷?你會告訴我嗎?我睡了小少爺,你會不會氣到醒過來呢?

吶,翔奕?

真可惜我們沒有翅膀,我的朋友。

//

走進餐廳時所有人都已經就坐,我對上林易汀的眼睛彼此對望了幾秒,然後我拉開椅子坐在軒毅的旁邊、正對著小少爺。

桌上放著熱騰騰的菜餚,我拿起叉子攪著麵條慢吞吞吃著,軒毅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撐著下巴看著我,一雙眼睛寫滿了好奇,刺得我越吃越慢。

「凡哥

軒毅小小聲的叫我,聲音像是小動物一樣軟綿綿的,而我剛好在喝湯被嗆了一下,舌頭被燙著了。

「幹嘛啦,吃飯不要講話。」

「為什麼汀哥會在凡哥房間啊?」

軒毅頓了下,紅著耳朵囁嚅著開口,我想他八成是想問為什麼在我『床上』不過開不了口。

我擦了擦嘴巴張口呼氣,等到舌頭涼一點才揍了下軒毅的腦袋瓜,看了眼林易汀然後收回視線,淡淡的笑了下。

「沒什麼,盯著他睡覺,怎麼,你要一起睡嗎?雖然是有點擠啦

軒毅尷尬的笑著搖了搖頭,臉頰紅通通的。

「喔、我想歪了。」

「滿腦子不正經的色小鬼。」

我又多敲了他的頭一下,然後懲罰似的多揉了幾下,跟他打鬧了一番然後繼續吃飯。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猜了什麼,但是大體上應該是對的,雖然我不會跟你說。

濃湯中鮮奶油的淡淡膩味頑固的殘留在嘴裡,我砸了下嘴把那股味道壓下,有點油、又帶點香氣,舌根澀澀的。

對座的林易汀不知何時已經吃完了,正倒著氣泡水喝著,我剛來的時候有跟他要一瓶來喝過,沒什麼味道、還特別苦,小小的氣泡惱人的刺激著嘴巴,喝了沒幾口就吵著偷倒到翔奕的杯子裡了,還被林易汀瞪。

從那之後我就覺得有錢人大概不只想法跟我們不一樣,就連味覺都有著雲泥之別,就算我怎麼想像也無法想像出林易汀站在路邊,買那種皮比肉厚、灑了一堆胡椒鹽、十多塊的廉價雞排,而那在我腦海中還堪稱是美好的味覺記憶。

就像是我自住進來就跟著小少爺成日吃著這些烹調繁複又精緻的菜餚,反而讓我想念起沒啥味道充滿調味料的垃圾食物、或是清粥小菜。

我正想得出神,手背就被軒毅點了幾下,他張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我,沒什麼攻擊力的樣子。

「凡哥你不舒服嗎?吃得好少。」

我揉了揉額角看著泛著油光的菜,最後一點食慾也沒了。

「嗯、今天有點不舒服,而且總覺得整天吃這些菜太油了,我晚點出門買個粥就好了。」

「是不是感冒了?要買藥嗎?」

「是呢要不等等來複習微積分好了,你上次好像考得很爛。」

「凡哥啊我是在關心你,你怎麼捨得

「我也很關心我自己,都快期末考了你也收收心,你的模擬考成績每次都讓我差點吐血,都教了你一年了。」

「吼好啦

又休息了一會我跟軒毅就準備要去書房讀書了,林易汀跟我們一起走著,他的房間先到,向我們點了點頭就走了進去。

我看著緊閉的房門頓了幾秒,向軒毅說了聲走吧,他卻沒有動作,左手輕輕抓著我的衣角,臉上沒有笑容,一瞬間儼然就是小號的林易汀,真不愧是親兄弟。

「凡哥,你們沒有什麼對吧?」

他轉過來看著我,眼神坦率而澄澈,我幾乎能從中看見自己微微顫抖著的倒影。

「沒有,我們唯一的關係,就是我領他的薪水、然後教你功課,加上你媽的那份、盯著小少爺吃飯睡覺,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我跟他又能有什麼呢?好一點不過類似於砲友,而差一點呢?說到來不過就是上了床,也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

傷會好、結痂的時候會癢,去撓的話則是會疼,我們不過是拉著彼此的雙手阻止對方傷得更深,甚至不算互利共生。

「是嗎

軒毅好像有點遺憾,轉身往書房走去,眼睛垂著看著地面。

「翔哥去世一個多月了呢,凡哥。」

「嗯。」

「我在想,汀哥會不會就這樣孤老一生。」

「所以你就想把我打包送給你哥?你也不看他會不會想退貨

我笑了笑,對上軒毅嚴肅的表情卻僵了,他意外的很認真,直直望著我。

「凡哥,你討厭汀哥嗎?」

「沒有。」

「我覺得如果汀哥沒有跟翔哥交往,應該會喜歡你的。」

「可惜沒有應該,軒毅,我知道你很珍惜你哥,可是也不能這樣亂湊對。」

軒毅點了點頭,低頭寫起了作業,我抱胸看著書房另一端林易汀的書櫃,深色的書背整齊羅列成一排,那是出國前我和翔奕一起笑著排整齊的,林易汀本來還有點不高興我們用出版社、大小來分類,把同作者的書分開放置,最後還是苦笑了下任翔奕去了。

那些點滴,珍貴到我也會時常想起,脆弱而又璀燦,每當憶起時總讓我心折,我不想改變這一切、雖然我們都無法再次回到那一天。

然後我跟小少爺間奇怪而緊繃的情緒在昨晚徹底的扭曲糾結了起來,想要被破壞、想要破壞,想要被治癒、想要治癒我們拉扯著線頭的兩端,我將線扯的通紅,而林易汀將之染成漆黑。

後來回頭想想,也許我們就是從這一步開始走歪的,然而發現是之後的事情,而現在的我們還不知道能怎麼辦,沒有誰能教我們正確的相擁,而我們又不夠成熟。

吶,林易汀,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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