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好久不見。」

唐佑辛掛著直率又陽光的笑容斜靠在柱子上,肩膀上斜斜掛著一個純黑色的後背包,整個人有種難以言喻的無用的不羈。

白禹抬起頭看了唐佑辛一眼,在鏡片後的眼睛閃了一下,雙手闔上了厚重的書籍一動也不動的頓了整整十五秒,最後若無其事的從唐佑辛的身側走進教室,將裝滿圖書館書籍的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打開書讀了起來。

唐佑辛抿著唇呼了一口氣,漂亮的眉毛皺起來又展開,轉身踏入教室自顧自地坐在白禹的旁邊空位,手肘很自然地靠在把手上還順便碰了白禹幾下,笑開了一口白牙。

「好久不見啊白禹,你怎麼還是整天看這種誰都看不懂的書。」

白禹側了側身子繼續看著他的書,用身上每一個細胞在向唐佑辛展現了拒絕,但是他高估了唐佑辛的智商還有眼力,唐佑辛只是饒富趣味的繼續盯著他的側臉,好像他的眼鏡上掛著什麼東西一樣。

在又翻了兩頁之後,白禹終於闔上書,眼睛看著暗紅色書封上燙金的書名,很輕很緩的嘆了口氣,像是母親對著不長進的孩子那種的嘆氣。

我看得懂。」

唐佑辛撐著下巴喔了一聲,一隻手越過白禹撐在他另一旁的扶手,將白禹壟罩在他的陰影下。

「白禹,你還在生氣嗎?」

白禹眨了下眼睛,視線釘在唐佑辛橫在他眼前的手臂,古銅色的肌膚微微隆起,還掛著幾滴汗珠,有種多餘的在展示誇耀自己的感覺。

「你為什麼在這裡。」

「上學啊。」

「你應該畢業了才對。」

「喔、我不小心留了下級。」

你確實每次都能令我驚訝。」

「喔?真的嗎?」

「笨的超乎我的想像。」

「白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還在生我氣嗎?」

「這跟你沒有關係。」

「我想跟你道歉。」

「你說過了。」

「可是你不原諒我。」

「我原諒你。」

「都兩年過去了,你甚至到現在都不願意直視我的眼睛。」

白禹終於轉頭看向唐佑辛,視線從他淌著汗還黏著瀏海的額頭、濃黑色形狀漂亮的劍眉、高挺的鼻梁還有輪廓漂亮性感的嘴唇掃視一遍。

他想,這樣的一張臉生在唐佑辛身上真是浪費了,這樣的人應該用一句話來概括才對。

「唐先生,要上課了,請你移尊回你的教室去補完你可悲的學分。」

唐佑辛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將手收回來的過程中順帶滑過了白禹的胸口,視線釘在白禹萬年不融的冰山臉上,笑得好像這世界只剩下太陽。

「白禹,不要這樣,給我個機會。」

白禹想到了應該用哪句話來概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白禹,我喜歡你。」

唐佑辛說完就瀟灑的從前門離開了,運動鞋踏在地上的聲響有點奇妙,沉沉的很有力道,白禹看了一眼門口,走過去將門關上後回到了座位上,翻開剛剛看到一半的書繼續讀。

書上的文字迅速的扭曲跳動了起來,一個字也進不了腦海裡,在又嘗試了幾分鐘之後白禹終於放棄的蓋上了書,而教授也正好進門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

白禹認真的抄著筆記,視線跟著教授的嘴型跟白板上的講義,思緒卻一點一點的回籠到兩年前。

白禹恍惚地想著,但是又那麼不確定,畢竟都已經兩年了,他對於被劈腿也沒有什麼執著的想法,忘了就忘了、忘了就算了、忘了就罷了。

雖然他確實沒有想到兩年後還會在大學又遇到唐佑辛,還是因為他被留級的原因。

白禹是一個學霸,如果學霸的定義只是成績科科拿一百,年年都領獎學金的話,那他就是毋庸至極的學霸,但是有些人的技能點數不是那麼的夠,如果用遊戲來比喻的話,白禹覺得他生命中大概技能樹全發展到了學業,導致於他的人際一蹋糊塗。

白禹覺得自己不醜,甚至蠻好看的,他對這點挺有自信,可是他長到這麼大居然只有唐佑辛跟自己告白過,這讓他回想起來其實有點憤慨,尤其又被劈腿,還是捉姦在床。

白禹抄筆記到一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了一下,斷掉的筆芯彈到了臉頰上,有點疼、也有點癢癢的。

然後他想起來為什麼高中的自己會遇到大學部的唐佑辛,那一天很熱,熱得好像襯衫直接貼在皮膚上一樣,不過只是很像,因為白禹幾乎不會出汗,那天班上有點鬧騰,因為班上的女神交了大學部的男朋友,一些人在起鬨一些人在傷心,聽說那位男朋友等等要來接女神下課,而白禹正在講義上做筆記。

聽說男朋友是一個很有錢的富二代,後來白禹才知道唐佑辛完全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當然也不窮,夠他買幾雙名牌球鞋跟幾隻名錶顯擺,聽說男朋友超級帥超級有男子氣概,縱橫球場帥氣迷人男人味十足,後來白禹也去看過幾次唐佑辛打球,雖然是看不懂唐佑辛帥氣在哪裡,但是對於流了汗後男人體味十足這件事敬謝不敏,然後在有一次被球砸中鼻樑後完全放棄去球場加油這件事情。

女神的男朋友站在教室外,身體靠著窗,而白禹寫筆記寫到一半掉了一枝筆,側身撿筆時正好對上唐佑辛的眼睛。

整個教室都是人,空氣中充斥著汗味跟不流通的霉味,兩人之間隔了幾乎全班的人,可是兩人的視線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對上了。

白禹撿起了掉在衣服上的筆芯,然後快速的補抄落下的進度,他突然想起來那一天唐佑辛的眼睛,眼白很白、瞳孔很黑、像是用墨描出來的眉毛還有笑得有點歪的嘴角。

他沒有感覺到電流、也沒有感覺到命運,只是撿起了筆然後在複選題上選了個C。

唐佑辛是別人的男朋友,他現在才想起這件事情,白禹頓了一下,然後擦了擦抄錯的字更正﹐迅速的把白板上的補充一字不漏的抄下。

『你有沒有看到玲玲?』

過了兩天,白禹在收拾書包時看見了窗外的唐佑辛,白禹頓了下,環顧周遭後發現整個班上只剩下他一個人,可能是因為放學時大家都走得很快而白禹總是看書看到最後一刻的原因,所以女神的男朋友只能跟他搭話。

『沒有。』

『喔,對了。』

白禹剛把鉛筆盒放進書包裡,聞言抬頭安靜地看著唐佑辛,而唐佑辛只是噙著笑容上下打量著,讓他有種變成被秤重的五花肉的感覺。

『你是不是沒有朋友。』

唐佑辛笑笑地說了這句,好像這句並不失禮一樣,而且態度坦蕩的讓白禹都覺得可能只有他覺得被唐突了。

『玲玲說她班上有個怪人。』

白禹蓋上了書包,背起來打算往外走,肩膀卻被唐佑辛親暱的一把搭上,他感覺唐佑辛皮膚上的熱度透過襯衫印到了自己的皮膚上。

『請你放手。』

『你生氣了?』

『請你放手。』

『我叫做唐佑辛,你叫什麼名字。』

……。』白禹覺得浪費自己口水說不定是很沒有意義的事情。

『怪咖小弟,你叫什麼名字。』

『你很閒嗎?』

『嗯,我很無聊。』

『唐先生,楊玲應該是跟朋友們一起在前門吃冰。』

『喔,真的?謝啦怪咖小弟。』

白禹看著奔走的陽光的唐佑辛,陽光從枝枒灑落在他的背影上,有種莫名有朝氣年輕的感覺,但分明是自己比較年輕才對,他想了想說不定是因為這人意外的幼稚。

所以他決定不告訴唐佑辛其實楊玲是在後門吃冰。

女神的男朋友得了獎,女神的男朋友出了國,女神的男朋友最近又做了些什麼,班上的人有時會嘰嘰喳喳地圍著討論,主要是女神跟他的朋友圈,他們總覺得自己是太陽系的中心,連受個傷破個皮都要說到人盡皆知,好像覺得別人應該要在意一樣。

尤其女神的男朋友感覺很閒一樣總是往高中部跑,導致不論白禹在不在意都會知道他的動向。

而女神大學二年級的男朋友聽說在交往的半年後移情別戀了高三的女神學姊,雖然說薑是老的辣沒想到連女神也一樣。

在升上高三的那一年,唐佑辛站在高中部的門口被揍的鼻青臉腫,乾淨漂亮的眼睛有一隻鑲了一圈瘀青,聽說高三的女神學姊上大學後交了個拳擊部的男朋友,也許是劈人者恆被劈之,報應不爽還是到了唐佑辛頭上。

聽說唐佑辛打贏了,聽說他覺得很無聊所以像平常一樣來高中部晃蕩翹課。

總之那一天,白禹從單字本裡抬眼時,對上了唐佑辛那張被揍的鼻青臉腫卻還是稱的上帥的臉,完好的那隻眼睛黑白分明的看著他,讓他想起了以前讀過的小說上的一句話。

黑珍珠鑲到了白玉上。

唐佑辛看起來有點無聊,然後在看到白禹的時候緩慢的、以他可視的速度笑開來。

『喔,又見面了,怪咖小弟。』

下課鐘響起,白禹看著講義上被抄的凌亂的筆記有點頭疼,在看清門外探進來的臉時頭就更痛了。

唐佑辛的臉跟兩年前重合起來,黑珍珠般的眼睛笑的彎彎的,有點痞的勾著一邊嘴角,這次臉上沒有瘀青,皮膚細緻乾淨,明明比自己大兩歲卻看起來沒心沒肺,讓白禹忍不住懷疑這人的智商有沒有跟著年齡一起成長。

喔,還有臉皮,他很懷疑為什麼這人可以這麼不要臉的過來纏著自己,尤其他還是曾被捉姦在床的這種可笑的狀態。

唐佑辛笑的沒心沒肺,揚著跟兩年前一樣的音調說出了一樣的話,這一次白禹還是沒有感覺到命運也沒有感覺到電流。

『有沒有興趣一起翹課啊?』

跟兩年前一樣,他只覺得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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