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電話大吼一陣後施詮予覺得頭有點疼扶著額頭休息,順便解除了對甘次賢的封鎖,十來分鐘後,施詮予收到了一則語音訊息兩則文字訊息。

文字訊息一則是:「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之後會多加注意,另外,能約你今天晚上的宵夜嗎?看你想要吃什麼,我去接你。最後為前幾天的唐突致上最深的歉意。」

第二則很簡單,這樣寫著:「稍微搜尋了一下,有一種說法是語言訊息不方便閱讀,也有另一派說法是語音訊息才顯得有誠意,於是我附上了兩則一樣的訊息。」

施詮予頓了一秒爆笑出聲,嗆咳了好一陣才回了句好啊十點半後門見,支著額頭看著手機笑得像個孩子。

施詮予不否認自己對於甘次賢有種天生的好感,這讓他沒有辦法討厭甘次賢,這或許是命定之番的本能吧,他不清楚。

可是好感跟喜歡是兩回事,施詮予斂起笑容,側過身看著窗外灰黑色的天空,沒有幾絲雲朵,顯得有點黯沉。

就像是看到路邊的孩子跌倒又爬了起來、走了幾步又摔倒,或許會覺得對方很努力、也會想給予支持,但你不會因此想把孩子帶回家裡養,而他也不會因此喜歡上甘次賢。

施詮予閉上眼睛,掌心壓著眼皮嘆氣,這或許是自己的問題吧?所謂的喜歡好像不應該理想、可自己卻又不願意屈就,也許在喜歡上甘次賢之前對方就已經厭倦了也說不一定,可是……

手機鈴聲響起,差不多該打卡上班了,施詮予整理好圍裙從員工休息室走了出來,冷峻的臉勾著營業用的笑容。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雖然施詮予也不知道他少了什麼契機才能夠開始戀情。

做餐飲業的好處永遠是不論你有多麼糾結的事情在腳不沾地的忙碌下總是會忘的一乾二淨,當施詮予回過神時已經臨近下班時間,剛收拾完東西往外走,就看到甘次賢站在門外撐著傘。

雨水彙集成一道道水流從傘緣滴落,甘次賢原本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聽見腳步聲才抬起眼,涼涼的含著一道沒有情緒的目光,淡淡笑開來。

施詮予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這人原來是會笑的嗎?

轉身看了眼警衛室旁的時鐘,十點十分,他本來還想回機車上放點東西的,今天收到了一些禮物,忘了是什麼節日,但沒關係反正節日每年好像都增增減減一大堆,過得人暈頭轉向的。

「怎麼這麼早?」

「怕你等,要幫你拿東西嗎?」

施詮予沒回答側身閃過了往外走,冷著臉看甘次賢默默收回手跟在後頭,婚禮後兩人才第一次面對面,彼此都有些生分疏離、摸不準距離。

甘次賢似乎有點急躁,走沒兩步就差點撞上了施詮予,急煞的時候施詮予的髮梢掃過了頰側,帶著油煙味跟淡得微乎其微的訊息素。

就那麼一點,甘次賢險些伸手擁住施詮予親吻,越靠近越發覺α的理智在自己的Ω前幾乎不起作用,讓他只好拉開步伐免得再失去控制。

「甘次賢你的車在哪裡?」

「前面那台白色的。」

「你說你載我,但我的車還停在後門旁的停車場。」

施詮予停下來轉身看著甘次賢,麥色的眼睛被街燈照得忽明忽暗,有點像是鬼魅,鬆鬆的勾著一邊嘴角,看著既有魅力又帶有幾分忖量。

「我送你,明天早上我先送你來上班。」

施詮予笑了,看不出對這答案滿不滿意,只鬆開了脖子上的頸圈,食指勾著側著頭時曳拉出的弧線,點了點自己的頸動脈。

那模樣讓甘次賢覺得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從不知道自己多麼想要眼前的人。

「你有看過嗎?你的標記。」

施詮予的聲音有些忽遠忽近,被夜風吹得散開來又聚攏回耳裡。

甘次賢覺得喉嚨發不出聲音,傾身靠近施詮予順著手指看過去,他幾乎想再標記這人一次。

雖然無論標記幾次施詮予都不屬於自己,每思及此都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快。

施詮予皮膚本就偏白,脖頸因為總是不曬太陽又更白了幾分,原本被啃咬的傷口癒合成一片扭曲的疤痕,匯集在標記的咬痕深深陷了進去。

說句實話,看著有點怵目驚心,甘次賢伸手按上傷疤淡淡道了句抱歉。

施詮予不怎麼領情,哼了一聲笑開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很好。

「你知道是什麼讓我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嗎?」

「為什麼?」

「因為你是唯一知道我那時候在生什麼氣的人。」

施詮予抬起頭,直直望進甘次賢的眼底。

「而且你沒有弄壞我的頸圈標記我。」

甘次賢握緊拳頭,指甲陷入了掌心,一陣陣的鈍痛感幾乎讓他窒息。

「可是我還是弄傷了你。」

一整片的傷疤層層累疊,連甘次賢回憶起來即使意識模糊也依舊充滿血腥味,他知道自己帶給了施詮予多大的傷害,卻還恬不知恥的追求施詮予,像是忽視著所有的錯誤一般。

施詮予笑了下,時光磨去了他所有的銳氣、卻還保留著驕傲,過了幾年某些部分被打磨得更明亮圓潤。

「我常常想,那是我的錯嗎?」

施詮予的聲音很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語,遠遠的看著被雲攏住而模糊的上弦月。

「甘昱昕問過我不累嗎,他問我我不累嗎,老實說我真沒想過這種問題,不累嗎?Ω當然有更輕鬆的生活方式,可是輕鬆只是貪圖捷徑而已,所以我才會活成了你口中的活祭品。」

「我不是、我只是當時看到你跟其他α在一塊就本能的不悅,所以才……但你當時有打抑制劑我才沒發現,但那應該是我的、α的獨佔欲,不是你的錯。」

「可是我累了,甘次賢,我真的累了,當時我已經十八歲了,為了讓自己能打贏α一天得訓練上十幾二十小時,緊繃著不能鬆懈,可要是我運氣真的不好遇上了一個強一點的、像是你,我的堅持就沒有意義了,我累了。」

施詮予手上扭著頸圈,暗啞的紅光順著折痕流動,像是血液一般。

「所以我想那就被標記吧,當我熬過發情熱的時候往窗外一看,那一天正好陽光很烈,景物被照的對比分明像是照片,我哭得停不下來,我忽然發覺這樣不對,你懂嗎?不對。」

施詮予將頸圈按進了甘次賢的掌心,甘次賢反射性地回握卻被一下抽出,徒留溫度。

「我做錯了,我輸給了Ω,那是我的錯嗎?甘次賢?」

甘次賢握緊了頸圈,發不出任何聲音,過了好久才終於艱澀地開口:「施詮予,我能抱你一下嗎?」

施詮予沒有作聲、也沒有掙扎,被甘次賢輕輕地擁在懷裡,就像是怕壓碎一般,還隔著些許空隙的環著。

「不是你的錯。」

甘次賢聲音有點啞,像是好久才終於呼吸到空氣一樣。

「是我的錯,我是個糟糕的α、是個不夠好的番,我來遲了。」

施詮予閉上眼睛,他覺得再遇見後甘次賢總是在哭,那種初次知曉悲傷的、壓抑而沉默的哭法。

但卻連肩上潮濕的溫度,都讓他感覺被救贖,有種荒誕的錯覺。

你能原諒我嗎?

施詮予在心底小聲地詢問,向那個好久以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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