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弘看著正不甘不願整理衣著的楊白,覺得很莫名,來這間廟這麼久,沒見過幾次楊白穿正裝,更別提好好將頭髮紮起來。

「你覺得那是怎麼了?」范安弘湊近了顧海小聲詢問,卻得到了一個大白眼。

「不是,我們不是也是地基主、土地公這樣過來的嗎?」

范安弘總算恍然大悟,「對吼要中元了,是差不多該去找地基主了。」

楊白似乎沒察覺顧海跟范安弘的吵鬧,好不容易將頭髮挽進員外巾,才走過來問兩人。

「你們有沒有見到白白?我擔心回來時會比較晚,想讓他跟我一起去。」

「啊、虎爺剛剛似乎在香亭後頭。」范安弘想了起來,領著楊白往香亭走去,虎爺正跟門神在交代事情。

「白白,我要去找地基主,你可以跟我一塊去嗎?」

「不太遠吧我記得,一定要我載嗎?今天事有點多,中元要到了有些人又開始不安分了。」

「嗯……既然這樣也沒辦法,我自己去好了。」

楊白揉了揉虎爺的臉頰,又在尾巴上摸了兩把才依依不捨地走開。

虎爺對寵愛毫不領情,「我說真的,你不要老對動物神這樣摸來抱去的,哪天真的被告到天庭丟不丟臉啊?」

「白白已經不可愛了,當年那隻乖巧又會撒嬌的小老虎去哪了?你明明曾經整天跟在我腳後的。」

「我才沒有,請不要杜撰現實,我要去跟城隍爺借業鏡了我跟你說,快去找地基主,不要整天偷懶。」

「也不想想是誰養你,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

「我的薪水又不是你給的,你只是我上司。」

「對吼。」

楊白跟虎爺一來二去了一陣,被晾在一旁的范安弘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

「不然楊白爺我陪你去吧?我畢竟也是武神……」

「沒事沒事,你做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我去去就回。」

「這個月──」范安弘難得鼓起勇氣,並不打算讓話題停在這裡,努力說服著楊白,「已經有好幾起妖鬼趁亂攻擊地方神的事件,我覺得楊白爺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而且我現在手上的工作也做好了。」

「真的?不妨礙你工作?」

「真的,不信可以問顧海。」

楊白想了想,畢竟還是帶個武神比較心安,就允了,跟虎爺交代了下廟裡的事情便領著范安弘一起出了山門。

空氣既潮濕又悶熱,整條道路連柏油都感覺熱得蒸騰,街旁的樹都被砍得差不多所以絲毫沒有能遮陽的林蔭。

「出廟真的越來越痛苦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年天氣是越來越熱,以前這裡還有樹林時,一踏進樹下溫度瞬間就下降了好幾度。」楊白很怕熱,碎碎念著抱怨。

范安弘恭敬地撐著油紙傘跟在楊白左後,替對方遮擋陽光。

剛來廟沒多久時,范安弘問過楊白,如果視力都跟著好了起來,是不是身體也不畏光了。

楊白眨了眨眼,一邊用木梳梳著頭髮,一邊笑著把桌上的仙草蜜遞給了范安弘,「那是,以身體的現有狀況,回復到最健康的樣子,能看得見就不錯了,還想要連怕光也一併治好太奢侈了,天庭又不是慈善企業,不然我該連頭髮都變回黑髮才對。」

仙草蜜還很冰,應該是來廟前才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瓶罐上還滴著水珠,剛喝下時還不覺得怎樣,只覺得甜味一下從舌頭旁擴散開來,隱隱殘留甘味。

楊白不太愛喝仙草蜜,但不曉得為什麼每個人來到廟裡,供品中十之八九都搭著仙草蜜在拜,讓范安弘每次都看得一頭霧水。

「那是之前不知道哪家廟的土地爺,特別靈驗又特別愛喝仙草蜜,現在人人都拿仙草蜜來拜土地爺,真的是吼──」楊白搖著扇子,坐沒坐姿的抱怨著,把冰涼的仙草蜜按在額頭上抱怨。

「那楊白爺有想過要托幾個下次不拿仙草蜜當供品嗎?」

土地廟有幾個虔誠的香客,三天兩頭就會來廟裡繞繞打招呼,也跟楊白有緣,隱隱約約是聽得到楊白說話的。

「關於這個我想過,但飲料也不是不能喝,所以我還是拿來托我喜歡的東西好了。」楊白笑了笑,把仙草蜜打開來喝了兩口,淺色的液體從嘴角旁低落。

「楊白爺,衣服又髒了,白色的衣服不好洗喔。」

「所以我才說不要拜仙草蜜嘛──」楊白胡亂遷怒。

范安弘笑得很開心,覺得這間廟裡的主神沒什麼主神的樣子,一點也不正經,卻反而顯得自在輕鬆。

正沉浸在回憶裡,范安弘一下還沒能分出來楊白喊著自己,過了一陣才猛然應了聲是,把傘收了。

楊白停在了一戶舊式公寓的一樓,看著二樓神明廳從陽台隱隱透出的紅光,身體突然顯得僵硬,連著聲音都壓得極低,「到了,我們下面有五家地基主,這是離我們最近、規模也最大的一家。」

正當范安弘想著為什麼楊白要偷偷摸摸像賊一樣,走到一樓後面廚房跟灶神、地基主確認這期的新魂,全程像是在躲著什麼一樣,就聽見極其爽朗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了過來。

「這不是楊白爺嗎?我還想著我們這區的土地爺到底是誰,整天神龍見頭不見尾,我來這也已經好久了都沒遇上過,幹嘛這麼偷偷摸摸的啊?」

楊白看著眼前的男子笑得尷尬,淡淡說了句好久不見就想開溜,右腳卻被條蛇絆住,跌了個狗吃屎。

「這是怎樣……」范安弘看著眼前的場景覺得莫名其妙,一龜一蛇左右侍著不是玄天上帝嗎?就算是被請到家中的神也遠遠高出楊白好幾級神格,怎麼這麼認真地跟楊白在吵架啊?

灶神跟地基主都是女孩,搭著臉頰嘆了口氣,「似乎兩人早前在同一間土地廟修行的樣子,只是玄天大人在土地廟沒了的時候沒去致意,結果楊白爺就記恨上了,不知去哪挖了一袋蜈蚣扔在大人的神座上,後來就整天吵架,本來大人的主廟是在溪的對面,結果前年大人被請了過來鎮宅,楊白爺發現後就只能躲著大人……」

聽完了來龍去脈,范安弘忍不住看著東竄西逃還踩到自己下擺跌倒的楊白,忍不住在心裡大叫。

不是,我說楊白爺,你也太幼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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