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坐在山門上往下望,腳掛在邊緣踢著,虎爺躍上來哼了聲,鬍鬚連著擺了擺,語氣帶著濃濃不滿。

「是有什麼約定俗成說心情不好就上山門嗎?一個兩個都往這裡跑,還總是下不去要我帶。」

「我下得去,虎爺要是覺得麻煩也不用上來的。」

「上次摔斷手的人說什麼呢。」

「那是意外……算了,謝謝你。」

顧海撫上虎爺的頭,輕重適當地梳理著,過沒多久就整理出一小球換季的廢毛,而虎爺的眼睛舒服地瞇了起來,隱隱帶著呼嚕聲。

「老虎的呼嚕聲真沉。」

顧海笑開來,讓虎爺靠上自己的膝蓋,拿著木梳繼續整理著虎爺有些打結的毛。

范安弘跟楊白在廟廷邊散步邊聊天,不曉得在討論些什麼,遠遠看上去像是在爭執,但過沒多久又湊到了一塊。

見顧海又瞇起了眼,虎爺晃了下尾巴,慢悠悠地開口:「不是自己決定不說的嗎?後悔了?」

「嗯……也不是,就是有點唏噓吧,漫畫裡常說的那種,心跟身體都是自己的,那種狀況?」

「人類還真多那種奇怪的理論。」虎爺噴了口氣,翻身繼續靠在顧海的身上。

一小簇一小簇的虎毛積攢了起來,顧海笑得很開心,「我去買個針好了,都能做成虎毛氈了。」

「隨便你。」

「要是我也能像白白一樣沉穩多好啊,我有時會這麼想。」

「雖然我說你毛毛躁躁的,」虎爺起身,罕見地化成了人形,敲了下顧海的額頭,「但是就是這點才像人,所以沒關係。」

「就算我整天爬到山門上下不去?」

「我照顧人也不是一兩天了,沒差。」

顧海頓了一下,笑到停不下來,「欸我說,還是其實你喜歡我?」

「胡說什麼。」虎爺唾棄地撇了一眼,又化回老虎的型態。

「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你跟媽祖廟的虎爺真的是兄弟嗎?」

「你的兄弟是指什麼?」

「同父同母、同父異母、同母異父……有血緣關係的。」

「不是。」虎爺擺了擺尾巴,「我們是走私進來的,看著也知道不是同一種。」

「那你怎麼對他這麼好啊?」

「因為原本是他要來土地廟的,黃虎比黑虎好、黑虎比白虎好,認知度、辨識度較高的動物神本來就比較受歡迎。」虎爺翻了個身,任顧海梳理著自己的肚皮,喉頭隱隱發出呼嚕聲,「他說他是哥哥、比我大,所以要把機會讓給我,其實也才大我兩個月還多少來著,我覺得很好笑、又很笨,但他人很好。」

「喔,所以你喜歡你哥哥?」

「你怎麼什麼都要扯上喜歡?所以我說人……」

「喜歡又怎麼了?我也很喜歡楊白爺啊,我也很喜歡白白你啊。」

「油嘴滑舌。」

「說不過人就說人油嘴滑舌,話說,既然楊白爺都嗯、有人照顧了,白白不找隻虎爺來相親嗎?廟東的財神廟聽說有隻非常漂亮的黑虎呢。」

「不用了,我又不是閒著沒事幹。」

「欸那要跟我湊一對嗎?這樣廟裡就是兩兩成對了。」

顧海的手直接被打掉,虎爺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按上了顧海的臉,沉默了一陣開口,「化形的話可以化得很細,要我化成范安弘的樣子嗎?」

「……不用了,我就說說。」

「而且廟裡又不是只有我們四人,明明還一堆神將來著。」

「他們都是來上課的,反正時間過了就要畢業,多無聊啊,不過你不要就算了,我就說了只是說說。」

虎爺歪頭思索了一下,覺得顧海的個性他摸不透,放著卻又有點不安,總覺得會鑽牛角尖。

「我不喜歡你,顧海,雖然我不喜歡你。」

顧海眨了眨眼,看著眼前一臉正經的老虎,表情有點詫異。

「但想找人聊聊或是抱怨我到是可以奉陪,喜歡上山門我也可以帶你下去,要真不想跟老虎說話我可以化成人形,平時你要是喜歡梳我毛也沒關係,何況現在我不用顧上楊白時間很多,你不用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你說你覺得我像是一隻幼虎,所以放不下心?」顧海笑彎了一雙眼。

「嗯,而且你們人類真的心理很脆弱。」

「欸我說。」顧海拍了拍虎爺的頭,毛被太陽曬得蓬鬆,摸上去很柔軟又稱手,讓人心情很好,「你根本就喜歡我吧?」

「……我就說沒有,你是要下去了沒?今天還要巡邏。」

「好好好,下去下去。」

顧海慢吞吞地爬到了虎爺的背上,輕輕靠著背後的毛趴著,思緒有點輕飄飄的。

好溫暖啊,真的。





「你知道土地廟那隻白虎爺嗎?」

「知道知道,跟文判官感情很好的那位對吧?」

「他們到底有沒有交往啊?感覺超常在一起的,每次送報表都是一起來,還走得很近,而且動物神不是討厭被摸來摸去的嗎?」

「我也不知道啊,有次我聽到他們聊天,文判官動不動就問虎爺是不是喜歡他,然後虎爺就說沒有。」

「真的假的?可是……可是他明明就很顧那位文判官的啊?之前就連土地爺,也只有需要移動時才讓他上背的。」

「我看是那個吧,動物神都很遲鈍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歡上人。」

「啊──你是說像那樣嗎?帶一個沒見過海的人去看海,就算你跟他說那是海,他也只會覺得是很大的湖泊。」

「好好笑喔有夠遲鈍,到底什麼時候會發現啊,超想看的啦。」

「我懂──白老虎超帥的啦,而且顧判官長得不是很清秀嗎?覺得很般配。」

「雖然我以前是站土地爺CP的,但現在果然……」

「土地爺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官配是馮判官好嗎?」

「閉嘴啦,雖然跟顧判官也很般配,但是我可是被拆CP的人,你們溫柔點!」

「快點煮湯你們這些實習孟婆,整天嘰嘰喳喳聊天是在幹嘛?外面等著喝湯的靈魂很多好嗎?」

「好──」





「欸所以你差不多該承認你喜歡我了吧?」

「……你是要不要放棄了啊。」

「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照顧我、哄我跟陪我,但是你還是不喜歡我?」

「有什麼問題嗎?」

「沒。」顧海嘆了口氣,揉了揉虎爺的耳朵,「你真是遲鈍。」


//

結局真的是拖了好久(心虛)

結果顧海這對想了很久卻很有他們風格的結束了……

虎爺是喜歡顧海的,但是他不知道,而且我最後也沒找到讓他知道的方法(?)

總之大概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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