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前提:【亞人在這世界上被劃分出來,變成了人類的從屬或是奴隸,而你是一隻為了看門被飼養的犬亞人,是外型相似於哈士奇的獸人,在無止盡的無趣生活下失去了求生意志。
然而,這一天主人卻撿回來一隻髒兮兮的貓亞人。
「是野貓。」主人說。
「然而卻是稀有的三花公貓,養了應該能以觀賞用賣個好價格,今天起你就負責照顧他了。」 你無從反抗,只能點一點頭並帶小貓去洗澡。】

梳洗後小貓在你懷裡漸漸甦醒。

「媽媽……」

小三花抖了抖耳朵,顫抖著模糊不清的說了一聲。

你忽然有一絲心虛,拿起一旁的浴巾包起三花貓,用吹風機將他吹乾。

「小貓啊,雖然這裡可能不會是你的家,但我會是你的家人。」

小三花眨了眨眼睛,長出了翅膀。

你心頭一驚,小三花不是純種的獸亞人。

亞人一般是以科來劃分,犬科、貓科……就連貓科跟犬科即使被劃在食肉目,若是混血都會被歧視。

──何況是亞人中最不受歡迎的翼人。

你頓了頓,年幼的獸人無法控制特徵。

你知道他會死。

待小貓睡去後,你去敲了主人的門。

「進來。」主人的聲音在空蕩的書房內迴響,你忽然想不起來第一次見到主人是什麼時候、又是什麼情形。

主人並不虧待你、卻從不柔情。

你握了握拳,感覺自己冰冷的指尖。

「主人。」

「怎麼了?」

「那隻三花公貓不是貓,他是混種。」

「家犬家貓不是本來就是混種嗎?」

「我們是「雜種」、而他是「混種」。」

你猶豫了一秒,天生的忠誠心讓你無法說謊。

「他身上有滅絕的鴉科亞人的特徵,一雙翅膀。」

鴉亞人,是在這封閉的島國內唯一被尊崇的亞人,是神祇的代言人及傳達者,卻在一次山火中全族滅絕──或者說消失。

你望向主人,而主人沒有抬眼,兀自書寫著他的公文。

良久,他放下了鵝毛筆。

「那你覺得該怎麼做才好,皂青?」

你垂眼看著地面,感覺連耳朵尖端都在發燙,舊傷隱隱作疼。

「主人,你先前說過的,我能跟你要一個獎勵。」

一個獎勵。

那是一個暴雨天,主人搭乘的馬車翻覆,而他當時護住了主人。

主人說,我給你一個名字,來自遙遠北方的獸人啊,北方的守護獸是皂色的神獸,而你有一雙青的如同藍天的眼睛,他要將你喚作皂青,從此你將為他賣命。

『為了答謝你為了我失去的一只耳朵,你可以跟我要一個獎勵,而我會為你實現。』

「我想要兌換我的獎勵,主人啊,他是虛弱的混種又是稀少的個體,這注定了他必定薄命,然而我祈求您留下他,並交由我養育。」

主人抬頭望向你,雙眼沒有情緒。

「這是你要的獎勵?」

「是的主人,我很抱歉。」

「不用道歉,他是你的了。」

你低頭深深鞠躬,直到覺得背脊都僵直才轉身離開。

活過十六個年頭,你第一次有了需要保護的存在。

回到浴室外,你看見三花貓窩在浴巾中熟睡,你盡量不發出聲響的將他抱起並走回房間。

手上的重量很輕,亞人少年幾乎可說是骨瘦如柴,毛髮也顯得有些黯淡。

你不禁思考他是經過了多少顛沛流離,才歸於此處。

「從今往後,你就叫霜月,你是我的貓。」

你小聲地說道。

「我會保護你。」

少年沒有回應,細弱的喵了一聲化回了原形。

你猜他是餓了、也或者是累了,於是將他扶起餵了一些便於消化的食物並讓他依著你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你心裡想著,貓咪的體溫真燙人啊……

溫暖到令人想落淚。

你得到了一夜無夢的良好睡眠,可能是因為有人相伴讓你更能放鬆,所以覺得身體比平時更要有體力一些。

然而你沒有看到你的貓。

你找了很久,已經快到平時起床的時間,你不得不準備換裝並且準備去確認主人一天的行程。

然而當你打開衣櫃時一隻三花貓卻滾了下來,無辜的睜著大眼望著你,指爪劃破了你的衣服。

你思考著等等要穿什麼衣服,並且把貓咪抱了起來。

「怎麼還是貓的模樣,你怎麼了。」

三花貓喵了一聲,扇出了好幾片羽毛在空中飄散。

在你打噴嚏的瞬間,貓咪翻滾在地化為獸人型態,弓著背齜嘴發出警告的低鳴。

你赫然發現,他將你視為敵人了。

你能理解,一醒來就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折騰,也怪不得霜月將你視為敵人。

雖然多少有點遺憾。

你決定先準備日常工作並且準備早餐完再回來找霜月,臨走前你背對他開口。

「不論你樂意不樂意,你就是我的貓了,霜月,請你用一份早餐的時間來理解現實並且接受。」

「畢竟狗在打鬥時並不像貓咪那麼紳士,我們見血方休,我不想傷害你。」

霜月低下頭,他明白你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既不殘忍也不冷漠,只是很現實。

此時此刻他才終於回過神來,他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因為他是個怪物。

大滴大滴的淚從臉頰滑落,他用尾巴把自己本就縮的極小的身影圍了起來。

他很想家,雖然他已經想不起家的模樣了。

你這時剛好推門進來,有點驚訝孩子哭成這副模樣,卻只是動了動眉毛。

剛做好的餐點香氣四溢,你把餐桌佈置完就走到霜月的跟前。

「吃早餐,煙燻鮭魚佛卡夏還有燻雞乳酪餅。」

霜月抬眼看向你,閃著淚光的眼睛讓你有種快要破碎的感覺。

但你依然無動於衷。

「不要同情自己,可憐自己是下等人做的事,我們是亞人,我們無路可退。」

你蹲下來與他平視。

「我說過,這裡或許不是你的家,但我會是你的家人。」

霜月點了點頭,沉默的走到桌旁開始吃早餐。

你心想,看來需要教他餐桌禮儀,例如叉子是用來吃飯而不是移盤子。

你站在一旁直到霜月吃完飯,當你開始收拾桌面準備離開去工作時,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拉扯住了。

霜月沒有說話,而你嘆了一口氣。

「你要跟我一起工作嗎?很累喔?」

霜月雖然一語不發卻跟在你的身後,你有種檸檬氣泡水在心中翻倒的感覺,二氧化碳爭先恐後的竄出。

好久沒這麼心亂如麻,你閉了閉雙眼試圖穩定心神,卻看見主人正好站在另一個拐角看著你。

「這是之前養貓留下的物品,你選著用吧。」

主人涼淡的開口,便轉身離去。

不料霜月卻炸起尾巴毛,氣得朝主人奔去。

「你說誰是貓!」

你一驚正欲上前,卻見主人俐落的轉身扯過霜月的手將他壓制在地。

「真是隻野貓,皂青。」

「主人,我很抱歉。」

「去庫房拿項圈。」

「是的。」

喀的一聲,霜月的脖頸上戴上了與你同款的紅色項圈。

扯過項圈,主人涼淡地開口:「霜月嗎?真是隻沒教養的野貓,不要忘記皂青是我的狗,你要是再放肆,我李家後山還空著,連貓帶狗的埋了都還有空位。」

「死貓要掛樹頭對吧,我就把你掛在最高的松枝上,看著皂青被流放。」

霜月低下頭,乖順的應了聲。

直到主人離開後,你才抬起一直低著的頭,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憤怒。

霜月轉過來看著你,對自己優異的體能被壓制而感到震驚。

「我贏不了。」

「你沒有贏、卻也沒有輸,霜月,你還年輕,讓自己變強吧。」

你把變回小貓的霜月抱起來,大步往書房走去。

「還有讓自己更溫柔吧,霜月,我們的尖牙利爪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守護……還有不要試圖攻擊主人,他很強大。」

霜月似懂非懂地窩在書房房一角,你坐在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整理資料以及人事管理。

主人中途來了會,無視霜月的存在向皂青說了聲要出門辦事就離開了。

在主人離開後,霜月變回了人形,啞著未變聲的嗓音開口。

「我討厭他,我討厭他……」

「主人雖然並不溫柔,但是以契約主來說對我們這些從屬亞人其實算很寬厚了。」

你將厚厚的報表整理好,沒有抬頭的應了聲。

「不是這個意思,青……」

「主人不是人。」

你放下了筆,有種無法遏止的憤怒,對主人的忠誠讓你語調下降,卻因為霜月看著自己的眼睛而讓語調盡量平穩。

「霜月,你是什麼意思。」

「他身上有媽媽一樣的味道,卻沒有翅膀,青。」

霜月低下頭,大滴大滴的淚落下。

「翼人不能殺害同族,那會讓翼人無法飛翔,他有著翼人的氣味卻沒有翅膀,青,他殺了翼人,很多很多翼人,這讓他每一根羽毛都沉重如鐵,他不得不將它割捨。」

你看著哭泣的霜月,卻無法出聲。

因為你明白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主人是個孤兒,前半生隸屬於國家與軍方,在戰場上度過了最燦爛的年華。

而軍方厭惡著被尊為神祇,在他們眼中低賤的鴉科獸人。

你閉上了眼睛,這些東西之於你並不必要,你屬於主人,你忠誠於他。

「霜月,這讓你痛苦嗎?如果是的話我幫你逃走,我讓你離開這個家。」

你伸手幫霜月抹去淚水,無奈的開口。

「但我不會跟你走,我是主人的看門狗。」

霜月模糊的哼了幾聲,最後抽著鼻子開口。

「如果這是你的工作,那我跟你去……」

他望著你,藍綠色的雙眸像是琉璃。

「因為我們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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