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支支吾吾半天,卻楞是沒說出什麼完整句子。

唐佑辛見這副模樣無奈到笑出來,拉過沙發椅坐下,低頭看著一副幹了壞事要被懲罰的白禹。

「欸我也就問問,畢竟這也不關我的事……」嗯?不對,好像還真關自己的事,「也不是這樣說,嗯,你要喜歡就喜歡,那是你的自由……」所以你慢慢喜歡?嗯?好像也不對。

東說一句西說一句,毫無邏輯又沒有架構,最後唐佑辛只好認輸,耙了耙頭髮仰頭看著天花板的磚,聲音略沉,「白禹。」

白禹一僵,應了聲嗯又沉默。

「唉──你要我怎麼辦呢?」唐佑辛有些懶,坐得東倒西歪,但卻沒有真的放鬆。

白禹知道就算是這姿態,唐佑辛也能一秒進入狀態進行攻擊。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喜歡的人是個哨兵,而自己也是,所以他們不可能,退上千百步也不可能。

最讓他難受是唐佑辛明顯的無奈,其實也沒想過要拿這份感情做什麼,但被攤開來質疑,怎麼就這麼難受呢?

又過了一會,白禹才像是下定決心咬咬牙開口:「我……」

「要幫你找嚮導嗎?」唐佑辛的話一下截斷白禹的勇氣,還帶了些淡淡無情。

白禹漲紅著臉,坑坑巴巴應了句不用。

唐佑辛笑開來,顯得有點無奈:「欸那你還要跟我一起上北防嗎?不去也沒關係,我跟聖所報一聲,你在塔裡待到退役再跟著同梯一起回家……」

「我想去。」

「白禹……」

「我真的想去。」

唐佑辛轉了轉脖子,似乎也有點不太高興,本來就想趁著上交名單前跟白禹談談,但既然對方態度踩這麼死,他也不好真的多說什麼。

只是多少有點可惜,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帶的訓練兵,「行吧,你要去就去。」

「我……」白禹低下頭,用力眨了眨泛紅的眼睛,「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你當然不會給我添麻煩。」唐佑辛摳著手上的硬繭,似乎覺得有點荒謬,一下笑了出來,「你是給你自己添麻煩,北防不是塔、是前線。」

「我知道。」

「……白禹,我不討厭你,雖然我不討厭你……欸,好吧我知道這是我的錯,糖糖別生氣了……」唐佑辛說著說著哄起不知何時跑出來的北狐,把白禹一把拉起,拍了拍對方的頭,「我應該早點跟你說的,因為覺得太有趣了,欸、白禹,謝謝但是……我沒辦法喜歡你。」

白禹被唐佑辛半環抱著,身體僵直得不敢造次,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乾巴巴應了句知道。

唐佑辛身上若有似無的沐浴露香氣隱隱地讓他躁動,卻又在沉默中漸漸平靜下來。

他說沒辦法,不是不喜歡,是沒辦法。

白禹眨了眨眼睛,隱約覺得似乎有些什麼,卻又抓不準,最後輕輕擁了下唐佑辛,道歉後就退開了。

唐佑辛低頭看著北狐的眼睛,苦笑一聲,也起身準備關燈休息。

也許是因為身為哨兵的緣故,他從未收過這麼輕的擁抱,指尖顫抖著,最後也只輕輕擦過衣物表層,高大的身子屈成了一小球窩在懷中。

這讓唐佑辛有點唏噓,不得不承認白禹讓他有些混雜著心疼的心虛。

但也只能這樣而已,自己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


*


白禹感覺床往下陷了陷,後背隱約傳來熱度跟呼吸聲,用力眨了眨眼,把滿滿酸意眨回眼底。

「白禹。」唐佑辛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啞,甚至有些疲憊,「還有一週,一週後我就要交名單了。」

「嗯。」

「如果你後悔了,就跟我說。」

「好。」

「白禹。」唐佑辛翻身,伸手按上了白禹眼睛,「我很抱歉,你不要哭。」

「我……」白禹吸了吸鼻子,聲音混著鼻音有點模糊不清,「只是喜歡也不行嗎?」

唐佑辛垂眼看著白禹,感覺自己胸口深深歎了一口氣,就連精神圖景都有些晃蕩,大概是糖糖的情緒,「我不會回來了。」

「白禹,這是我最後一次上北防了,我是不會再回來了。」

「什麼意思?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會回來了?」

白禹腦子一熱,把唐佑辛反壓在床上,逼對方看著自己,卻發現唐佑辛要笑不笑地看著自己。

「就那個意思,不要死,因為我沒有辦法幫你收屍。」

「為什麼?什麼意思?你不是首席嗎?」

唐佑辛沒打算回答白禹,笑笑解開自己的領口,「……要嗎?」

白禹覺得莫名其妙,還想要讓佑辛給自己解釋清楚,卻只被涼涼地頂了一句:「一、我不會回答你,二、如果你要我可以給你抱一次。」

潮濕的夜風從沒關緊的窗縫灌了進來,兩人僵持在床上誰也不讓,最後還是白禹先敗下陣來。

「我喜歡你……我只是想要喜歡你……」

「白禹,糖糖喜歡禹姆。」唐佑辛閉上眼睛嘆氣,感覺自己沒有再解釋的力氣,「糖糖是真的喜歡禹姆。」

白禹哽咽一聲,吻上了唐佑辛側頸,小心翼翼貼著頸動脈移動,像是膜拜一般。

「那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我沒辦法,所以如果你要,我就只能給你這個了。」唐佑辛掐起白禹的臉,趁對方愣住時把人壓回床上,三兩下脫了上衣。

月光不是太明亮,讓唐佑辛的輪廓照得有些模糊,起伏的肌肉上縱橫著傷疤。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昏暗的關係,白禹總覺得唐佑辛笑得有些悲傷。

他想知道,想知道唐佑辛怎麼知道的、怎麼想的、為什麼沒辦法、為什麼不會回來……

但那一刻,白禹卻聽見了禹姆的聲音,銀狼的聲音很輕、有些無奈。

『他不會告訴你的,不要白費功夫了。』

白禹吻上了唐佑辛,試圖從對方的懷抱中讀懂什麼,卻僅能感覺到徒勞無功。


*


白禹被王祐宓踢起床時,看著滿床狼籍還沒回過神,就因為對方話語感覺墜入冰窟。

「55期698號訓練兵,白禹,經彙報除去兵籍,即刻離開塔返回聖所,於下週退役。」

「……什麼?」

王祐宓掃了眼一臉慘白的白禹,語氣很冷「你被退件了。」

「我?為什麼?」

王祐宓嘆氣,一腳踢翻被單,視線掃過床上乾涸的痕跡、白禹身上的吻痕齒印,「你說呢?」

就像只是來傳達命令般,王祐宓一說完就直接轉身離開,絲毫不理會身後還震驚著的白禹。

「那……」白禹匆匆穿上衣服,追上了王祐宓,被一腳掃到地上,摔得鼻青臉腫,卻還是死死扯住人小腿,「佑辛去哪裡了?」

王祐宓沒有開口,餘光掃了一眼警衛隊,讓下屬將自己腳上的白禹揍開。

白禹本就被唐佑辛訓練得足夠抗揍,硬生生吃下好幾輪拳頭卻硬是不鬆手,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迸出:「佑辛,去哪裡了?」

王祐宓沒辦法,只好親自下手。

過沒多久,他擦著手上的血跡,傾身看著半昏迷的白禹。

「佑辛他去北防了,說不用你跟。」

王祐宓笑得溫和,遞了條手帕給白禹,「既然唐少不要你,那麼你就沒用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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