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翊翔接過鐵盤,一屁股坐在斷了一半的石樁上,遠遠望向燒出成片濃煙的山頭,覺得有些荒唐。
其實說到底,這場戰爭開始真的不關他們的事。
他出身的帝國,右岸臨著大洋,左側全是山,也就只有往上靠近北國的的山脈較矮,邊境常有衝突,但早在好幾年前就因著要交換嚮導哨兵與人力停戰,帝北聯盟也一路安穩運作。
到了現在,哨兵嚮導檢測出來什麼事也不用做,年紀一到去趟聖所訓練,掌握精神體的相處方式,再分配到塔區稍微服役個兩三年就可以退役,基本上和平到沒話說。
早兩三年誰也沒想到,會這麼被掃到一場颱風尾。
幾年前的一場寒流,刮得整個北陸基本寸草不生,北國已經算是偏南一帶,也要靠著帝國的支援才好不容易撐過去。
但其他國家可不那麼幸運。
北國連綿的雪山外,延伸出去整片荒漠,好幾個部落聯合組成了一個王國,人數要說多也不多,可也許是氣候因素,剽悍的民族性與比例眾多的哨兵,讓他們成為了荒漠之王。
荒漠裡基本上什麼也沒有,只有礦產資源最多,好幾個國家的商隊都會拿些民生用品與荒漠部落交易,加上荒漠雖說是荒漠,倒也有幾個綠洲,幾個國家也是相安無事。
可寒流一來,幾個鄰近國家聽說荒漠的綠洲全被沙塵掩了,就聯合不讓商隊出去,想著要是將人耗成半死不活的樣子,說不定可以湊合著贏下,收為附屬國,那些荒漠的珠寶礦產,就全成了自己的。
定期前來的商隊一失聯,部落就猜出大概發生了什麼事,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民族,一氣之下聯合四散的部落,攻擊邊際幾個小國。
離得近一點的城市全都遭殃,更慘一點的可能除了嚮導被抓起外,其他的居民全被殺了堆在一起。
四散的難民南下,被幾個國家拒於門外,耗了一陣,最後可能是因為不怕死,硬是用些農具也敲破了城門。
鬧了兩三年,這場混亂來到了帝國邊境,恰好山脈雖然高聳,但被發現有條路正好可以通往帝國。
好巧不巧的是,那處一來離塔離得遠,二來最近適逢點兵,就是退役的哨兵嚮導也被召回了帝國,待發現時已經被占了一座城。
一開始想著不過都是些難民,帝國習慣性只派少數兵力前往,結果全折在前線,才發現領兵的全是荒漠的精英。
眼紅明明離荒漠近,卻因為跟帝國聯合而逃過一劫的北國,連帶著一起覬覦起了向來安穩豐饒的帝國,各部落都分出了些人攻入,而在帝國輕忽的時間裡,不知不覺連西塔也被占去,算了算,整個被吞食了將近四分之一的國土。
好不容易招集兵力,卻也沒立竿見影,畢竟帝國過往只與嚮導鬥爭,遇上幾乎全是哨兵的軍隊還是第一次,死傷數節節攀升。
往往是這頭才剛點了名哨兵出塔支援,那頭就從戰場運回件血衣。
最讓帝國棘手的,是對方的行為實在令人髮指。
一整列的頭顱滴著血掛在門上,作為戰士的勳章,對於迎戰的士兵來說,全成了夜裡的噩夢。
雖然最後沒能將國土盡數收回,至少也是將西塔收了回來,也算是稍微穩定了點。
然而對方那卻屢有小動作,西塔成了所有鄰近兵齡的哨兵嚮導的噩夢,誰也不想被派發到這。
其他的塔訓練歸訓練,累歸累,好歹也是人模人樣的,可到了西塔,除了加倍的巡邏量外,又時不時聽聞哪個哨兵的頭又被半夜摸走了。
「聽說他們那哩,現在除了哨兵,甚至還有嚮導。」
同梯邊吃著飯,邊說著小道消息,右腳不知是不是煩躁或是怕的,止不住顫動:「只對付哨兵就夠麻煩了,還要對付嚮導,而且北國說派嚮導過來,結果又不讓他們上前線只當後勤,有什麼用?」
楊翊翔迅速將飯吃完,不甚在意的樣子:「知足吧,我聽舅舅說,以前,帝國自己的嚮導都被留在內城,所以士兵們都沒有嚮導,現在有就不錯了。」
無視同梯的抱怨,楊翊翔把鐵盤往水桶浸了幾秒,捏著菜瓜布刷洗後扔疊在一旁,打算在巡邏前再去補個眠。
剛經過醫療室,就被突然打開的門敲個正著,手裡拿著染血紗布的男人愣愣地望著楊翊翔,說了句抱歉。
「沒事,不過……醫療室內不是都嚮導嗎?怎還有一般人?」
男人挽起落下一半的袖子笑了下,眼皮下刷著淡淡青色,看著神情疲憊。
「那是、嚮導梳理精神圖景就很耗費精力了,所以又招了些醫科生,來處理外傷。」
楊翊翔不置可否長長哼了聲。說是有嚮導,但對戰多都是哨兵,精神圖景需要修復的人數少得可憐,真的需要處理的都是重傷,結果搞到最後特地送來的嚮導根本也幫不上忙。
想來想去,覺得想了也沒用,楊翊翔突然無聊起來,揚著下巴問眼前的男人:「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笑了下,有些溫吞的樣子。
楊翊翔正想著,果然醫科生都是這副療癒系的模樣,就被掐住了下巴。
「哨兵先生,請有點禮貌,我們是來治療你們、不是來服侍你們的。」
男人笑了起來,讓眼尾微微上挑的貓眼更顯靈動,卻不容對方造次:「我叫李昂,請多多指教。」
楊翊翔覺得下巴上被掐出的指印微微刺癢著,一下撓倒了心頭。
- May 19 Tue 2020 18:20
非命定戀愛【昂揚】C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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