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愛恨

趙武雄以為趙火旺是在開玩笑，應該說，當他聽見對方說：「既然都這樣了，乾脆跟著丫頭上學去，看看到底在幹嘛。」的時候，心裡只是想著學籍之類的事情應該很難處理，所以在一週後收到寫著「趙文雄」的學生證時，只是稍微感慨了下錢跟勢力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插班轉學的事情意外順利，可令他們感到棘手的，是就算發現小姐不再讓趙火旺接送的原因，是因為較為內向被班上排擠，他們也無能為力，只能跟在對方身邊避免明顯的欺凌事件發生。

也許是因為個性、也許是因為湊巧、也許就是單純運氣很好，兩人沒有經歷過相關的事情，就算有，也都是遙遠地聽說過，最後不是隨著畢業消失，就是成為報紙的一小角。

兩人甚至打聽了下原因，可那契機真的很小。就是聊天時反應慢了幾拍，加上趙夏萱的個性本就不太張揚，一來二去地，就不知道怎麼傳成了個性很高傲、不屑他人的模樣。

趙火旺的工作又忙，總是消失個三五天半個月的，於是每回來接送的人都不一樣，看到的人多說了兩句，又增添了在做援交的傳聞。

一開始或許都還不嚴重，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滾著滾著，最後當注意到時，就傳成了一張斑斕的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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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轉學生亦步亦趨跟了兩天，趙夏萱終於有些忍不住了，看著又習慣性跟上來的趙火旺與趙武雄，終於開口：「……你們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啊？」

「就剛好？」趙火旺偏頭笑了笑，試圖打馬虎眼過去，卻被趙夏萱安靜的眼神看得閉了嘴。

「……你們是老爸派來的對嗎？」

趙火旺還正想著為什麼女兒的直覺這麼準，也沒想過是自己的行為太怪異，身旁的趙武雄就習慣性地報備：「抱歉。」

──其實這也不能怪趙武雄，畢竟這三十幾年來，忠誠與守信幾乎已經刻在了他的基因中，要他欺騙趙火旺或是趙夏萱都有些困難。

猜測的事情得到證實，趙夏萱的臉瞬間火辣辣地燒成一片。他本想藏著自己被欺負的事情，一心只想著只要畢業、只要離開高中，就可以銷聲匿跡，怎知道還是被發現了。

因為情緒激動的緣故，趙夏萱的聲音上揚了些許，尾音甚至有些岔開，看著趙武雄開口：「所以你是、你是……武雄叔叔的……親戚嗎？」

「你武雄叔什麼時候有親戚了？傻了你。」趙火旺瞬間爆笑出聲，才想到對方確實長相較不顯老、又有個明顯的傷疤，要不被認出來才困難，笑了老半天，才看見自家女兒氣得臉都紅了。

「真的認不出來？」趙火旺嗆咳了幾聲，才搭著趙武雄的肩膀開口：「我沒跟武雄出差，丫頭。」

趙火旺的話在樓梯間盪了許久，才總算盪回趙夏萱的耳裡，卻因為過於非現實，整整過了三分鐘才終於又能發出聲音。

「爸爸？」趙夏萱看著一臉無奈的趙火旺開口，這才又看向一旁總是沒什麼神情變化的趙武雄，聲音有些顫抖：「武雄叔叔？」

慘了，要被罵了。

趙火旺看見女兒生氣的模樣，往後退了一步，就見對方伸出手，對著趙武雄開口：「叔叔請跟我交往結婚吧！」

「蛤？！」趙火旺的聲音瞬間蓋過了趙夏萱的聲音。

為什麼是求婚？為什麼是對趙武雄？所有的困惑塞在趙火旺的思緒裡，最後他沒能找到有效的駁斥方法，只能破口大罵：「你知道你們差幾歲嗎？你要害你叔叔變成變態啊！」

趙火旺不假思索地駁斥讓趙夏萱也跟著提高了音量：「變年輕後就差不了幾歲了啊！老爸都多大歲數了！還不是很幼稚！年齡有差嗎？！」

雖然聽上去有些荒唐，可趙夏萱是真的這麼認為。從小到大，他世界裡最符合「好男人」形象的，就是始終跟在父親身邊的趙武雄，體貼又誠懇、從不對自己說謊，既然都成了同齡人，那麼自己跟對方求婚有什麼問題。

「無大無小！」

兩人爭來吵去鬧了一會，一旁的趙武雄也從想要勸架介入，到發現兩人只是在嬉鬧，忍不住輕笑出聲。

雖然只是孺慕之情，被從小照看到大的孩子求婚，還是讓他心頭有些發暖。

好像又回到了對方身高還不及自己膝蓋，成天跌跌撞撞，讓自己的口袋除了子彈跟刀、就是常備OK繃的時候。當時對方似乎也是這樣，自己不就是幫忙沾了碘液在傷口上，對方就用小小肉肉的手按在自己的手指，說以後長大後要嫁給自己。

而後一旁的趙火旺聽不下去，抓著對方的領子就揪了起來，把自家女兒放回軟綿綿的床上，一邊說著會跌倒幹嘛還要亂跑，一邊把抱枕全往趙夏萱身邊堆起來。

見一旁的趙武雄看戲式地笑出來，趙火旺有些惱火，語氣也跟著沉了下來：「笑什麼？」

趙武雄倒也誠實，屈起的食指抵著下唇，嘴角還帶著淺淺的弧度，聲音染著些許笑意：「被家人這麼喜愛，很難不開心吧。」

趙火旺與趙夏萱不自覺地就停下了動作，而大概是尷尬，趙火旺的聲音還有些彆扭：「真是讓人起雞母皮。」說完，就搓著手臂走掉了，也不管身後的兩人。

於是兩人身分曝光的事情，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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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已經事跡敗露，為了方便照看，趙夏萱也跟著搬到了新的住處，而後在看見垃圾桶裡滿滿的外賣包裝時，罕見地唸起了兩人。

最後本應該要照顧小孩才跟著上學的兩人，卻反而成了被照顧的對象，將廚房的權力全數轉讓給趙夏萱。

本就有著烹飪的興趣，兩人又正值發育期、吃得多，趙夏萱煮著煮著，就越煮越興起，滿滿一桌全是剛剛才煮好的熱菜。

趙火旺一邊夾著菜一邊忍不住叨念：「高中生怎麼隨時都很餓啊？！而且我都不知道丫頭會煮飯。」

吃得有點急，趙武雄的聲音也含糊了些，帶著詫異：「社長您居然不知道嗎？」

「丫頭又不煮給我吃。」

「那是你都不回家！」

「社長、小姐……」

一頓飯就這樣在嬉鬧中吃完，最後當趙武雄拖著趙火旺洗完碗盤後，已經近了晚上，趙夏萱已經有些睏了，打了個招呼就要去睡。

趙武雄收完東西也正要去睡，卻被趙火旺喊住腳步。

「你等等來我房間，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