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酒吧裡找了一陣,才發現媽媽。

「醒來啦?」媽媽的聲音溫涼、淡淡的,老像什麼舊電影的旁白。

「啊抱歉麻煩你了……我可能太累了。」

「沒事,還想睡嗎?裡頭有小房間可以再睡一會。」

「不睏了,我、嗯……真的很抱歉。」

「不會,你別在意,話說你現在是沒有工作嗎?」

「嗯。」

「發生了什麼事嗎?不介意可以跟我說說。」

「家裡……發生了一些事。」

「治崇,你還好嗎?」

「……我不好,我……很煩。」

「是嗎?」

媽媽從櫃子裡拿出即溶咖啡包沖了一杯給我,桌上有著吃一半的哈密瓜,媽媽往我的方向推了下。

「那你現在、嗯……你有調酒證照嗎?丙級調酒技術士。」

「有,之前社團跟著去考了。」

「下個月正好我們的Bartender要離職了,如果你沒有工作的話。」

「可以嗎?」

媽媽笑了笑,不知從哪翻出本調酒聖經,上頭有幾頁用標籤做了記號,被翻得有點陳舊。

「有做標記的你就背、比較常有人點,其他就有人點才翻,要是上頭沒有就自己調吧,有些是點好玩的。」

「要是我沒找到調錯怎麼辦?」

「真的想喝酒不會來這個地方,別這麼緊張啦。」

「謝謝……」

我坐下來,面無表情地吃著哈密瓜,慢悠悠的整理最近發生的事情,媽媽聽了也沒說什麼,繼續切著水果,末了才淡淡開口:「因為你很清楚,你什麼都做不到,可又無法置身事外。」

「我不知道能做何感想,那是我姐,可是我知道她自殺的時候心裡只有一聲啊,就那種、啊,我今天看到新聞有人被撞死都會給予更多的同情,而且還想她怎麼沒死,要是她死了我就會難過,但她沒死,我不知道她要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姐姐大概也不知道……」

媽媽的手上帶著手錶,摘下後手腕處上有著一道一道細疤,是刀傷,他向我伸出手好讓我看清楚。

我扣著媽媽的手腕,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底一片酸澀。

「難道你就沒有那種時候,那種、那種你不是想死,只是不想活了,你很痛苦,你想要解脫……這裡的解脫不是死,不是,因為我們還想活。」

我突然知道每次跟媽媽說話的疏離感是從何而來,明明肯定大我好幾歲,跟他說話卻像個少年,十來歲時什麼都可以坦然道出的那一種,卻又不要我回應只想自說自的。

為什麼他能活成這副模樣啊,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直到後來我也沒能想透。

或許只是因為媽媽活得坦率又真誠,所以像火焰,光芒會吸引黑暗中的事物,無論是好是壞。

無論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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